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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子
幾陣春風(fēng)吹過,泥土松軟,草綠花開。原本沉寂、內(nèi)斂的土地,以青綠為筆開始描畫生命的蓬勃。
流年歲月里,農(nóng)村長大的孩子與春天、與小背簍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有那么些年,許多個日子,我們把春天的贈予一把把裝進(jìn)小背簍,一次次背回家。
背簍里的春天,是從挖野菜開始的。
春主生發(fā)。立春、雨水之后,各色野菜就爭先恐后地生長發(fā)芽。薺菜、馬蘭頭、水芹菜、野蔥等,各披一身不同紋理的綠衣裳,在春風(fēng)里招手。此間,最先嶄露頭角的是薺菜,無論是田野、路邊還是庭園,一叢叢生長,株形呈蓮座狀,葉片呈羽狀分裂,開白色細(xì)小的花。被搬上餐桌的薺菜,味道清香,營養(yǎng)豐富,只是在清洗的時候稍顯麻煩,其羽狀葉片總攜著細(xì)小的泥土。小學(xué)課本中有《挖薺菜》一文,因此一直以來,在春季各色野菜中,最可以放心吃的當(dāng)數(shù)薺菜,涼拌、炒制,或者煮湯、做餡。將薺菜焯水后切碎,與豬肉或蝦仁混合做餡,包成餃子。煮好的餃子皮軟糯,餡料鮮美,咬一口滿滿都是春天的味道。
其次是馬蘭頭和野蔥。在春雨潤無聲中,田野里的馬蘭頭和野蔥長得愈發(fā)鮮嫩了。馬蘭頭的采摘最是省事,兩個指頭就可以輕輕掐斷白嫩的莖梗,且一簇簇集中生長,找到一簇,篾黃色的背簍底很快就被鮮綠色覆蓋,喜悅的心情也隨之高漲。挖野蔥會費勁一些,須帶上小工具,如小鋤頭、剪刀或小刀。小鋤頭適合挖取完整的野蔥,它的地下蒜頭狀根部有個很特別的名字“薤白”,是一種理氣類中藥材,能改善氣血不暢引起的胸悶、胸前區(qū)不適等癥狀,同時對消化不良也有調(diào)理作用。薤白,既可以單獨使用,也常與其他藥材搭配。當(dāng)然,被大眾所熟識并悅納的還數(shù)野蔥炒雞蛋,可謂口感鮮美,香飄萬里!因此,童年的小背簍里,很多時候裝的是一把把綠油油的野蔥。
背簍里的春天,是新芽初綻的茶葉。
年少歲月,每年春天,都會跟隨母親上山采茶。從小性格沉靜內(nèi)向,但到了青青茶園,內(nèi)心或思想的某一處似乎被喚醒,總想歡暢地奔跑,想嘹亮地放歌……那種感覺是內(nèi)心漲滿了喜悅,想要與青山、與綠水與世間眾生分享。
天空是純凈的藍(lán),陽光是和煦的暖。晨光給初綻的嫩芽鑲嵌上毛絨絨的金邊,清晨的茶園散發(fā)著草木特有的清香。長輩們說那些色澤翠綠,茸毛多,葉芽肥壯的茶葉,鮮嫩度好,可制成品質(zhì)更好的茶,更能賣個好價錢。每每一到茶園,大人們會先挑那些看起來特別肥壯的葉芽開采。
站在春天的山野,眼前綿延的綠色,詮釋著生命的奇跡與希望的永恒,讓每一個走近它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份來自大地的溫暖與力量。滿山坡的青青茶樹,是父輩們積攢了整個冬天的期待,是明天的口糧,是孩子的書雜費,是可以兌現(xiàn)的新衣裳。這一季茶葉的收成,承載著很多個切實又美好的夢想。
兒時卻沒能想那么多,只感覺投身于滿坡青青茶園,內(nèi)心是歡騰的。對于孩童們來說,采多采少沒具體KPI考核,采茶的時光完全可以分神或馳騁,比如對于一只黑螞蟻的關(guān)注,對于一叢野蔥的青睞,對于不遠(yuǎn)處那幾枝映山紅的向往。而大人們?yōu)榱粟s時光多采點茶葉,往往在早上出門時就在背簍里裝了可充饑的食物。那年月也沒什么好的吃食,一個飯團(tuán)或幾個米粿,待到肚子唱空城計且就著清風(fēng)與茶樹的清香開飯,雖是簡簡單單的餐飯,卻吃得舒心歡暢。
從清晨直到日頭漸漸偏西,背簍里的茶葉厚度達(dá)到了早上出門時的預(yù)期,長輩們吆喝一聲“回家了”,回頭一瞧,背簍里的芽葉有蔫頭耷腦的,有興高采烈的,蔫頭耷腦是在背簍里呆久了的那些。而眼前,無論大人還是孩子,他們?nèi)桥d高采烈的。這一份愉悅也許來自春風(fēng)的吹拂,來自勞作一天后的滿足,更來自背簍里的春天讓人們看到了漸漸富足的日子。
千島湖新聞網(wǎng)編輯:鄒楚環(huán) 謝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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