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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兒
我的故鄉(xiāng)在一個小山村,四面都是山,山上種有茶葉。雖談不上茶鄉(xiāng),但家家戶戶都有屬于自己的茶園。
茶園地不是固定的。我所看到的,大部分都在山上。家門口對面的坡地里,離家不遠的梯田里,高高的迷塢山山頂,茶樹或多或少,路程或近或遠。
每逢谷雨那天,母親就會叫我上山采谷雨茶,自己做著吃。此時的茶葉肥嘟嘟的,一片片微微地蜷縮著,皺巴著,閃著油亮的光彩。莖又粗又嫩,連枝帶葉,每采一下,都會發(fā)出“叭”的脆響,好聽極了。頭發(fā)茶,我不用每棵茶樹都要采干凈,只需挑好的摘就行。
茶園里還套種著一些油茶樹。那桃子似的茶泡,那葉子變的茶片,常常會分了我的心——那是兒時不用花錢的天然零食。茶園邊上的那片竹林,也經(jīng)常要勾了我的雙腳——比起采茶,我更喜歡拔筍。
晚飯過后,母親把大鐵鍋刷洗得一塵不染。我自然是燒火的幫手。眼見著一籃子茶葉落進滾燙的鐵鍋,隨著手的翻滾,葉就漸漸地失了水分,小了體積。一股好聞的葉子的清香彌漫了整個廚房,飄出窗去,和著看不見的炊煙融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我就想:為什么別的樹葉不可以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鮮活的茶葉終于如紙卷般地蜷在一起,香氣也愈發(fā)濃郁了。冷卻后,母親一把一把地裝進家中唯一的那個立方體的大鐵皮罐子里,放在堂前的案桌上。這,就是家里一年要吃的茶葉了。
那時,采的是大茶葉。開采了,小小的山村忽而熱鬧了起來。因為隔壁村有大部分村民的茶山都在我們這邊。早上,霧氣還未散盡,山嶺上就有三三兩兩的行人,扛著扁擔,扁擔的一頭掛著裝茶葉的布袋和中午飯。他們聊著天,說笑著,憧憬著一天的收獲。
上了山,找一處平坦又陰涼的地方,先把飯袋子掛在高高的樹杈子上,以防蟻蟲偷吃了去。然后,找一處頭天未采的,長得茂密的茶樹,“叭叭”地采了起來。若是茶地里有兩三戶人家,還會時不時傳來一陣說笑聲。談話的內(nèi)容包羅萬象,婆媳、夫妻、鄰里、子女,都是素材。說著,說著,聲音小去,只聽見“叭叭”的采茶聲了。
太陽移到了正上空?!翱梢猿灾酗埩耍 辈恢勒l先打了聲招呼,采茶人便從四面集合到先前掛飯袋的地方。一個個把竹簍里的茶葉倒進大布袋,比著誰摘得最多。男人則用柴刀砍了茅草桿做成筷子。飯是白米飯,早已散了溫度。此時正是菜地青黃不接的時候,唯一的蔬菜是老了的萵苣,其他的自然是腌芥菜和臘肉梅干菜了。拿到山上的飯菜,吃起來特別香。一下子,飯盒就見底了。林子里卻還殘留著飯菜的香。我就喜歡吃這山上的飯菜,可惜我們家茶園都近得不用帶飯。
眼見著那圓乎乎的一個紅潤要滾落下山時,山嶺上又熱鬧了起來。男人們都挑著一擔擔鼓鼓的青布袋或是白布袋。女人們也不空著手,圍裙里兜著紫藤花、蕨菜、野蔥等。
隔壁村口的茶廠里,等著給茶葉上稱的村民排成了隊。“富貴,一百五十斤!”“木根家,兩百斤!”管稱的人麻利地報出數(shù)據(jù),村民立馬就拿到了一張寫有日期和數(shù)量的收據(jù)。這是隱形的錢財,等到茶廠賣了茶葉,就可以兌換成現(xiàn)金了。晚上是茶廠最忙碌的時候,機器轟鳴,做茶工要趕著把村民一天中采下的茶葉制成干茶,賣到需要的地方去。
我們家的茶園分好幾處,但產(chǎn)量不多。母親斜挎著布袋子,一天就能跑個遍。父親很不滿意她的這種采法,認為是“老虎抓抓”——動作是快,但摘下的都是輕巧的葉片,沒斤兩。
母親還去采山上的野生茶。這些茶樹長在柏樹林里,松樹林里,灌木叢里,荒草堆里,因陽光問題,抽芽起碼遲一個星期,長得也不多,但極其鮮嫩。我也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幾乎每一片林子都有茶樹的蹤跡。父親說,是以前小隊里的時候,社員一起開荒種下去的。
外婆家的茶園離我家不遠,我就成了??汀D遣鑸@就在三奶奶家屋后,準確地說是在一棵大枇杷樹旁邊。外婆哄我,采多了就買芙蓉糕給我吃。我一開始信心十足,認了一棵大茶樹,整個人鉆進去,一根枝一根枝地采,很認真。可是,沒采一會兒,我就覺得這茶樹太大了,仿佛永遠也采不完。
茶園邊的小山上有通紅的杜鵑花,地坎上有酸甜的野草莓,這些都很吸引我。最讓人饞涎欲滴的是枇杷漸漸的青中透黃。我就動起了心思,偷偷地繞到樹底下,踮起腳尖。摘不到,就用石頭砸,就撿地上的,就爬到枇杷樹倚著的豬圈房頂上去……這一段采茶經(jīng)歷至今記憶猶新。
學校里也有茶園。采茶季節(jié),我們一周會有兩個、三個的半天上山采茶。茶少人多,綠油油的茶樹不一會兒就失去了光彩。一旁的村民看到了,總會遠遠地招呼:來吧,來吧,到我們家地里采!當然也有摸魚的同學,特別是男孩子。他們東跑西跑,不是打個泥仗,就是從女同學那里偷拿一把茶葉。到了傍晚,大家最關(guān)心的是晚上有沒有作業(yè)。當老師說“今天采茶不用寫作業(yè)”時,大家就歡呼起來。我對勞動的興趣,跟這個應該也分不開的。
到了夏天,需要給茶園松土除草。此時,茶園里的荒草已經(jīng)長得比人還高了。草叢里跳著螞蚱,爬著毛毛蟲,躲著不知名的許多小蟲子。讀師范的時候,我覺著新鮮,就跟著母親去茶園鋤草,還沒挖幾鋤頭,汗水就從臉頰淌下來了,裸露的皮膚也被日光曬得火辣辣的。半天,就半天,我就逃掉了?!颁z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本褪沁@樣體會到的。
整個小村搬到外遷的新村后,那些茶園已經(jīng)日漸荒蕪,我也再沒有去過。但是,那些茶事,卻永久地留在了我的心底,總是在一個又一個的采茶季里,讓我重溫曾經(jīng)用腳步丈量過的山地。
千島湖新聞網(wǎng)編輯:鄒楚環(huán) 徐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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