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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田野中尋找南宋
發(fā)布時間:2025-03-13 11:25:55

●吳錚強

《尋宋》本質上是關于宋朝歷史的寫作,而不是游記或考古文物的報告?!秾に巍返牡谝徊渴加陉悩虮?,終于靖康之難,那么,就應該有第二部“尋宋”來記述南宋的歷史。

北宋的政治核心區(qū)在河南,重要歷史遺跡主要分布在黃河流域、長江流域以及更南的區(qū)域(往往只是作為人才供應地、臣僚的游宦地甚至貶謫地),而留存于歷史記憶之中;南宋則發(fā)生了根本的變化,趙構定都杭州,浙江成為政治核心區(qū)域,福建、江西是官僚人才的集中供應地,而江蘇、兩湖與四川成為宋金戰(zhàn)爭的前線,這是中國王朝史上前所未有的政治空間格局。從這種意義上來講,《尋宋》分北宋與南宋兩篇各自敘述兩宋的歷史風云是合適且必要的。

抗金“三座長城”:

岳飛、韓世忠和吳玠的故事

《尋宋》南宋篇涉及文物遺跡的地理位置,浙江獨占7篇,其中“行在杭州”又有4篇。此外的11篇,江蘇與江西各占三篇,湖南、湖北、四川、福建與甘肅各占一篇,總計18篇。各篇的地理布局依據歷史發(fā)展的脈絡來確定,長江下游占據了絕對的重心,與南宋的政治地理完全相符。

歷史遺跡能夠遺存至今,是歷史事件與歷史記憶兩個維度綜合的結果,其中歷史記憶的維度具有決定性的作用。若論歷史事件,一部王朝史的大事件應該有一半以上發(fā)生在朝堂之上,但南宋皇城已經沒有地面上的痕跡。

南宋長期處于戰(zhàn)爭狀態(tài),戰(zhàn)爭中涌現的英雄人物始終為人敬仰與追懷,所以,《尋宋》南宋篇的前三篇,就是宋室南渡之初抗金前線“三座長城”——岳飛、韓世忠、吳玠相關的陵墓遺跡,他們的故事完整呈現了宋金戰(zhàn)爭的整體格局與基本脈絡。

杭州孔廟

保存了宋高宗御制石經

南宋的歷史其實有一些特定的主題。除了與北方的戰(zhàn)爭,還有內部的和戰(zhàn)之爭,以及理學的興起、權臣的勢力?!秾に巍纺纤纹峭ㄟ^歷史遺跡來追溯這些主題演變的歷程。

主戰(zhàn)與主和的終極大佬可不是岳飛與秦檜,而是高宗與孝宗這對奇怪的皇帝父子,《尋宋》南宋篇的第四至七篇其實是講這對父子的傳位與和戰(zhàn)之爭。

杭州孔廟至今保存的宋高宗御制石經,不僅是重要的儒學與書法的文物古跡,更為南宋初年的和戰(zhàn)之爭留下了深刻的歷史印跡。石經最初由秦檜奏請刊刻,被安置在南宋太學之中,而太學是剛剛以廢岳飛宅改建而成的。這兩件事就發(fā)生在紹興和議達成與岳飛遇害之后不久。所以太學御制石經的出現,就是高宗對南宋基本國策的一次重大宣示:戰(zhàn)爭已經結束,太平重新降臨。

但和平并沒有維持下去。二十年后金人撕毀和議,高宗被迫應戰(zhàn)。應戰(zhàn)之前,他在杭州興建道觀祈求天神的護佑,神奇的是這次戰(zhàn)爭僥幸地取得了勝利,侵宋的金朝國主完顏亮命喪江北。我曾專程前往安徽馬鞍山尋訪過那次意外的采石之戰(zhàn),但沒有什么收獲。真正留下文物古跡的,是宋高宗為祈求天神而興建的道觀——在南宋太廟遺址南側的紫陽小學內,保存著杭州唯一一處道教石刻,南宋通玄觀的遺址所在。此外,吳山上還有明代復刻的寧壽觀賜額省牒摩崖。這兩處道觀供奉的都是江蘇茅山的三茅真君,茅山是高宗最初逃亡江南的必經之路。

采石之戰(zhàn)之后,一心享受清福的高宗將皇位傳給了養(yǎng)子(即宋孝宗),這樣做也是把宋朝皇帝的世系歸還到宋太祖趙匡胤這一支。第六、七篇《嘉興杉青閘》《余杭徑山寺御碑》就是從出生地與御碑討論孝宗漫長的繼位之路及其主戰(zhàn)立場。

在田野中尋找,

打破文獻敘述脈絡的樂趣

第八至十二篇,文物古跡涉及岳麓書院、鵝湖書院、白鹿洞書院、蘇州文廟的四大宋碑、廬山照江崖及杭州曇山的朱熹題刻,人物涉及廣義上理學集團的張栻、陳亮、呂祖謙及道學黨魁朱熹等。這一系列古跡與人物,向今人展現出南宋中期理學家群體的興起,以及他們與權臣韓侂胄權力斗爭的最終失敗,南宋的歷史也由此走向權臣時代。

第十三、十四篇是通過鎮(zhèn)江北固亭和吳山青衣洞這兩處古跡來追懷主戰(zhàn)派辛棄疾、陸游兩人的晚年心跡。

南宋的歷史始于宋金戰(zhàn)爭,終于宋蒙(元)戰(zhàn)爭。寧波人史彌遠是南宋權臣的佼佼者,第十五篇就是由此討論史彌遠及其家族的興衰史。第十六篇則通過李曾伯紀功碑講述南宋曾兩度抵御攻侵。

兩部《尋宋》是我通過文物古跡的視角重建兩宋敘述的一種嘗試,所有的歷史遺跡都是后世反復重新構建的結果,但這并不妨礙我在田野中尋找打破文獻敘述脈絡的樂趣。

在《尋宋》南宋篇交稿的同時,由我主編的一本《杭州尋宋》也已經完成初稿,那是對杭州南宋歷史遺跡的一次梳理。至今尋訪過的宋代遺跡應該不下300處,沒有寫成文字的還有很多很多。尋宋之旅還將繼續(xù),該走未走的地方還有很多。

(來源:杭州日報)

千島湖新聞網 編輯:鄒楚環(huán) 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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