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胡錦濤總書記在人民大學新聞學院的談話引發(fā)的思考
■蔡 雯 羅雪蕾
在第26個教師節(jié)即將到來之際，胡錦濤總書記于9月９日下午來到了中國人民大學，并且在新聞學院的網真演播室里觀摩了一堂電視新聞直播節(jié)目采訪課的教學片斷。課堂上，廣播電視新聞專業(yè)的學生們扮作嘉賓、主持人，在老師指導下模擬采訪過程，學習現場采訪、演播室訪談、演播室連線的方法和技巧?？倳浡犕陮W生們的模擬采訪之后和在場的師生進行了簡短交流，他說：“各種新型傳播手段的出現，給新聞工作帶來許多新變化新挑戰(zhàn)。同學們要認真研究信息化時代新聞傳播特點和規(guī)律，努力掌握新聞工作新知識新本領，還要在實踐中鞏固學到的知識，不斷完善和提高自己?！?/P>
總書記的一席談話在新聞學院的師生中引發(fā)了熱烈的討論。如何應對新型傳播手段帶來的新聞工作的變化和挑戰(zhàn)？如何理解和把握信息化時代新聞傳播的特點和規(guī)律？如何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培養(yǎng)出優(yōu)秀的新聞傳播人才？這些早已在學院的各類會議上多次討論的話題再一次被提到議事日程上。學院立即組織了教師座談會，結合學院的具體工作討論和研究人才培養(yǎng)的規(guī)劃與策略。
一、新技術如何影響新聞教育？
新技術的運用使傳播媒體與傳播手段正在發(fā)生前所未有的變化，融合成為媒介變局的主旋律。我們不妨將新聞傳播實務按照“采集―編制―發(fā)布”三個階段進行劃分，可以清晰地看到，信源結構、新聞生產流程和媒介終端呈現方式這三個領域都受到了媒介融合變局的深刻影響。
在信源結構上，大量的非新聞工作者涌入了信息提供者的隊伍，他們中，有一部分成為了新聞媒體的新的信息提供者，另一部分，甚至自己掌控了一定的發(fā)布渠道比如博客、微博等個人化媒體，直接面對受眾，影響了整個傳播格局。在“人人都有麥克風”的時代，職業(yè)新聞記者應該擔負起什么樣的使命和職責？新聞學院應該教給未來的記者們什么樣的知識和技能？的確是值得深思的問題。
在新聞生產流程上，傳統媒體與新媒體的互動與融合使新聞媒體的組織結構和工作方式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革，一體化的數字內容生產平臺的建構、一個采編團隊同時面對多種媒體終端的內容整合，要求新聞組織與每一個新聞從業(yè)者都能勝任媒介融合帶來的新的任務。
在新聞內容的呈現方式上，三個方面的挑戰(zhàn)已經擺在面前：一是傳統媒體如何“舊貌換新顏”，或者說，如何讓傳統媒體在保持自身嚴肅性和特性的前提下，更容易被新的受眾所接受，能更好更長久地生存下去？二是如何將現有的部分媒體進行資源整合和穿插利用，比如報和網、臺和網的融合，需要一種全新的新聞傳播思路。三是要考慮，未來是否會有一種全新的媒體出現，它能否超越現在各大媒介存在的桎梏，成為未來的媒體主流？這一問題的思考，是需要充分顧及到技術、社會、文化、政治等多個領域的綜合作用，是一個更有難度、更難把握的問題，也可能是關系到未來誰能成為媒體領跑者的重大話題。
顯然，新聞院校需要把握上述變化帶來的挑戰(zhàn)，認真研究如何培養(yǎng)我們的學生，讓他們對于媒介融合更為敏銳，對媒介趨勢做出自己的合理判斷，理解在媒介融合趨勢下媒體單位和受眾關系的變化。
二、培養(yǎng)“技術全才”還是培養(yǎng)“專家型記者”？
在人大新聞學院圍繞人才培養(yǎng)方案進行的若干次研討中，堅持要將專業(yè)理論和多學科知識放在重要位置上的觀點和強調全面的媒介技能培養(yǎng)的觀點一直旗鼓相當。我們認為，在教學規(guī)劃和管理中，更重要的是要考慮這兩者之間的內在關系，以及如何在這兩個方面找到平衡。
在世界范圍內，媒介融合對新聞院校培養(yǎng)全媒體人才的要求已經受到廣泛的重視。因為隨著新聞生產流程的進一步改變，將諸多類型的新聞作品在同一數字生產平臺上進行制作、策劃、組合，已經成為一種較為主流的趨勢。這就要求記者編輯能夠對報紙、廣播、電視、新媒體等多種類型的新聞都有所了解，理解它們在呈現理念上的差異，并學會這些新聞的最基本制作技巧。這與我國長期以來以傳統媒體人才需要為基礎的新聞學專業(yè)設置的整體框架不盡相同。傳統的新聞學專業(yè)主要為報刊、通訊社培養(yǎng)記者編輯，而廣播電視新聞專業(yè)主要為廣播電視機構培養(yǎng)人才，這樣的設置并不能滿足新媒體的發(fā)展以及傳統媒體的數字化轉型，也不能適應媒介融合趨勢下新聞活動的變化。因此，我們看到在媒介發(fā)展水平較高的西方國家，已經有一批新聞傳播學院開始了專業(yè)設置與課程體系的改革。如果我們的學生不掌握最新的傳播技術，不具備媒介融合的理念和操作方法，何談將深度調查、新聞解析、輿論引導等等任務落實到具體的新聞作品中？縱使有較高的理論水平和較好的知識素養(yǎng)，也會是“茶壺里煮餃子，有貨倒不出”。我們不能指望媒體有耐心對新聞院校的畢業(yè)生進行基本技能的從頭培訓，更難以想象不懂技術的學生能在數字化采編平臺上展現他對新聞內容的深刻理解和重新整合。雖然，技術是變化最快的，也是相對容易掌握的，但這并不意味著身為應用性學科的新聞教育可以淡化對學生的技能訓練。更何況，新聞業(yè)務教學并不只是技能的培訓，新聞的專業(yè)理念和職業(yè)規(guī)范在業(yè)務教學中本身就是技能訓練所要圍繞的核心和重點。
但同樣不可忽略的是，媒介融合也對培養(yǎng)“專家型記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由于普通民眾介入新聞傳播可能性漸高，單純的信息采集和發(fā)布已不足以讓新聞媒體立足，全面的視角、獨到的觀點、鞭辟入里的解讀，使新聞與信息傳播進一步延伸到知識與服務領域，并不斷通過裂變與聚合，形成新的內容產品，從而促成媒介集團中產品鏈和價值鏈的生成，才是媒介新的生存之道。針對這一需求，在相關領域擁有專業(yè)知識的復合型新聞人才，甚至是在某一領域擁有一定權威的專家型記者，也是新聞院校的培養(yǎng)重點。這些記者，有部分可能是在其他專業(yè)領域有一定工作經歷，之后再通過職業(yè)培訓進入新聞領域的人；更多的較大規(guī)模的新聞人才輸送，仍需要依靠新聞院校。正如有業(yè)界人士提出的，“媒體的多元化、信息的廣泛性和技術的交互性導致的傳播小眾化、專業(yè)化，在這一趨勢下，大眾傳播與小眾傳播，廣播與窄播并存不悖，分眾傳播成為傳統媒體和新媒體的一個新的選擇。服務對象的專業(yè)化必將導致服務內容的精細化、個性化，這既是傳媒技術發(fā)展的必然，也是業(yè)界競爭的選擇。但專業(yè)化和精細化的要求是深度、獨特和貼近，這就要求媒體從業(yè)人員具有一定的專業(yè)知識背景，是某個行業(yè)或領域的專家，這樣，媒體才能為不同階層、不同背景、不同知識層次的人群提供貼近性的精細化信息服務。因此，媒體融合時代表面上看來需要的是人才的技術適應性，實際上更需要的是人才的內容適應性，需要的是在某個領域、某個學科有較深造詣的專才?！雹?/P>
現在對于新聞院校來說，最大困難是如何在有限的教育時段中同時平衡上述兩個方面的要求，本科四年的培養(yǎng)方案如何確定才能兼顧技術全能與專業(yè)深度？這無疑是一個嚴峻的挑戰(zhàn)。
三、新聞教育實踐中的探索和思考
實際上，各新聞院校對于媒介融合趨勢下新聞傳播教育改革的探索業(yè)已展開，并處于不斷深化與完善之中。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在這一方面也做了嘗試，2009年，教改項目“媒介融合趨勢下新聞人才培養(yǎng)模式創(chuàng)新平臺建設”獲得了全國教育成果二等獎、北京市教育成果一等獎。這一教改項目作為學院本科教育改革的一個階段性成果，主要內容包括：開設“數字新聞傳播”專業(yè)方向，作為拓展新聞學專業(yè)培養(yǎng)方向的實驗平臺，并以此為契機推進新聞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模式改革；通過建設國內一流的新聞傳播實驗中心，為培養(yǎng)“全媒體”型新聞人才提供實驗教學平臺；通過學生媒體集團建設與課程建設相結合，開創(chuàng)實驗教學的新路子。建設成全國第一個“新聞傳播學案例庫”，為在新聞學教育中推廣案例教學、實現新型新聞人才培養(yǎng)目標提供支撐。
作為在新聞學教育方面有較長辦學歷史的學院，我們一直把新聞傳播實驗中心的建設當作學科發(fā)展的重要基礎，在“211工程”、“985工程”建設中實驗中心一直是建設重點，1999年以來用于實驗中心設備建設的國家專項資金超過1000萬元。2006年和2007年，實驗中心在1999年啟動與北大方正集團的合作的基礎上，又兩次擴大合作范圍。方正集團提供的報社采編系統、網絡信息發(fā)布系統、多媒體數字報紙出版系統等多種軟件，使實驗中心具備了從報社到網站的完整的新聞生產環(huán)境。2007年，實驗中心與美國思科公司和中央電視臺合作建成中國首個“思科網真演播室”，使實驗中心的建設達到一個更高的水平。在實驗中心開設的實驗項目均為綜合性、設計性實驗。許多實驗作品直接為媒體采用，社會效益明顯。2006年，新聞傳播實驗中心獲得“北京市實驗教學示范中心”稱號，2008年，該中心獲得了“國家級實驗教學示范中心”稱號。2010年9月9日下午，新聞學院的師生們就是在現代化的網真演播室中親耳聆聽了總書記的談話，感覺是對自己的巨大鼓勵和鞭策。
在建設實驗中心的同時，學院將新聞傳播業(yè)務課程的教學與學生媒體建設相結合，形成課堂教學和業(yè)務實踐相融合的新型教育模式。學院在已有的學生媒體《新聞周刊》基礎上，近幾年又創(chuàng)辦了學生網絡電視臺、網絡電臺和網站，形成“接力傳媒集團”，吸納全院本科生階段性地進行業(yè)務實驗。從2006年開始，新開設了一門專業(yè)課程“跨媒體傳播實驗”，將學生媒體的運行與課程教學相結合，指派專業(yè)教師具體承擔教學和指導工作。近期，在迎接學院55周年院慶前夕，評選出了一批學生自己制作的“跨媒體作品”優(yōu)秀成果，對學院的實驗教學進行了一次檢驗。
2009年，新一屆學院領導班子在前期改革的基礎上，進一步對學院的專業(yè)設置和治理結構進行了調整，最終確定了四系（新聞系、廣播電視系、廣告與傳媒經濟系、傳播系）一部（基礎史論教研部）的建制，任命了一批年輕的系部負責人，并對2010年的本科培養(yǎng)方案進行了進一步的完善。在這一輪改革中，數字新聞傳播專業(yè)方向由新聞系移至傳播系，同時，將這個方向最早探索的全媒體技能培養(yǎng)的路子全面擴展到學院的所有專業(yè)。
在學院的改革進程中，大家思考和討論最多的問題還是技術和理念、專攻與通識的關系問題。由于技術教學是立竿見影能看到成果的，也較容易考量和評價，而新聞理念則更為抽象和多元，在部分學生、尤其是低年級學生中，難免出現重視技術學習、欠缺理念思考的問題。他們更迫切地想要學習更高難度的電視剪輯、平面設計技巧等，將學習重心放在這一部分，而忽視了對于人文社會知識、新聞理念、新聞原則的學習和思考。這是我們應該通過課堂教學予以疏導和避免的，一個能夠把電視片段剪輯得非常花俏，卻不懂得最基本的新聞規(guī)律和采編規(guī)范的學生，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新聞專業(yè)的學生。
同時，也有一些師生對全技能的教育提出了自己的擔憂，擔心學生疲于學習各類新聞技巧，而最終導致學生“會而不精”、“缺乏專長”。對于這一點，我們也需要在改進培養(yǎng)方案時進行深入謹慎的思考，在課程設置上保持一定的彈性，來保護同學自身的興趣和特長，讓那些在某一類新聞領域有著極強興趣或是過人之處的同學，得到應有的培養(yǎng)和施展。
更值得我們思考和探索的是，如何通過跨院系、跨專業(yè)的合作，探索出培養(yǎng)具有復合型的專業(yè)背景的新型新聞人才。人大新聞學院在這一方面也對學生有所倡導。我們在學生一進入大學后，就告訴他們現在媒介所面臨的變局，鼓勵他們充分倚靠人大在法律、政治、經濟等學科上的優(yōu)勢，利用課余時間學習自己有興趣的其他專業(yè)。對于申請“第二學位”、“第二專業(yè)”學習的同學，學院都給予支持和幫助。近兩年，已經有多位畢業(yè)生在完成本學院的學業(yè)的同時，還在人大商學院、經濟學院等獲得了第二學士學位或完成了第二專業(yè)的學業(yè)。當然，我們還需要進一步有計劃、成規(guī)模地培養(yǎng)復合型的新聞人才，還應該在更高的層面上通過教育資源的整合，設計雙學位的培養(yǎng)方案，這方面的工作還有待進一步的論證和嘗試，而最終目標就是實現總書記所要求的，讓學生“努力掌握新聞工作新知識新本領”，在“實踐中鞏固學到的知識，不斷完善和提高自己”?！?/P>
（作者分別為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副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實驗中心教師、博士研究生）
注釋：
①田龍過：《媒體融合趨勢下的傳媒教育改革謹防再陷誤區(qū)》，《中國廣播電視學刊》2010年第4期
來源：《新聞記者》
千島湖新聞網 責任編輯：姜智榮
走向全媒體——千島湖傳媒中心十年歷程